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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放不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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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放不下

黃銘鴻已經被驚得接不上話, 指著溫杭:“你惡不惡心……”

話出口又不想鬧得太難看,扯了個理由落荒而逃:“我家裏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

許柏安靜靜看她:“有意思嗎?”

“那你有意思嗎?”溫杭跟他對視, 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他們面目全非。

“沒必要浪費時間。”她眼眸清冷,字正腔圓:“你不喜歡, 就不要來招惹我, 你想孤獨終老是你的事情。”

許柏安陰沈著臉:“這是你想要?”

溫杭:“是。”

他輕“呵”一聲:“行。”

許靖安開車過來,車窗降下來, 沖她喊:“溫杭, 我送你啊。”

溫杭走近, 對著許靖安和顏悅色:“不用的, 我就住前面。”

打完招呼, 她自顧過馬路離開。

許靖安頭都大了, 往車外喊:“阿哥,這不能停車,你到底上不上車。”

許柏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。

許靖安打了把方向盤,搖頭:“死性不改,你這樣哄女孩子是不行的, 嘴巴裏沒一句好話, 我跟你說, 你還不如直接跪下有用。”

他陰惻惻掃來一眼:“我用你教我做事。”

許靖安撇嘴:“好心沒好報, 我費事睬你啊。”

一路安靜,車開回獵德, 許靖安拿包正準備下車,被叫住。

許柏安:“讓我買的東西在後備箱, 自己去拿。”

許靖安眼睛一亮,立刻下看後備箱:“都是照我清單上買的。”

她大包小包提, 許柏安下車接過最重那袋:“跟顧彥不打算覆合了?”

許靖安怔了下,“他又不喜歡我,覆合什麽?”

許柏安:“想清楚了?前陣子不還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嗎?”

許靖安不耐煩:“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,以前是以前,現在是現在,都說不喜歡了。”

他扯了扯唇:“變得可真夠快的。”

許靖安眼神刀過去:“我喜歡他的時候你又不看好,現在分了,你怎麽還問起來了。”

他半晌沒說話,想到溫杭堅定的眼神,唇角拉直:“挺好的。”

許靖安聽不明白:“什麽挺好的?”

見他提著東西往前走,她趕緊追上去,警鈴大作:“你不會打算就這樣跟溫杭算了?”

許柏安臉色難看:“是她要跟我算了。”

許靖安搖頭:“她要算難道不是因為你惹她了?”

許靖安看他平靜,儼然一副不在意,幫理不幫親地呸他:“你他媽活該!”

-

溫杭剛回家就接到她表姨的投訴電話。

她跟這位表姨關系不遠不近,但小時候沈雲萍要賺錢沒空帶她,曾在表姨家蹭過幾次飯。

溫杭耐著性子跟表姨說黃銘鴻不合適,結果表姨又打算給她相新的人選。

病急亂投醫的一場相親活動讓她看清,有這閑功夫她還不如加班賺點加班費。

表姨苦口婆心勸說:“你這才見一個就說不行,多見兩個交朋友也好。”

溫杭:“表姨,真不用,我工作挺忙的。”

對面嘴皮子利索:“你就當幫幫表姨的忙,是我鄰居的兒子,剛到廣州上班,人生地不熟的,也不奔著相親去,他父母說他性格內斂就想讓他多交兩個朋友,你就當帶他出去玩。”

勸了好一會,溫杭敷衍:“有空再說吧。”

溫杭說工作忙不是敷衍的假話,新項目是協助角色,雖然不必參與太多決策,幫著需求落地的瑣碎事宜也不少。

調研、測試、跟蹤程序問題,她就像一塊磚,哪裏需要往哪裏搬,忙碌之餘,被陳國華喊進辦公室,指定要她帶黃佑跟項目。

溫杭皺眉:“可他還沒有轉正,對業務根本不熟,怎麽做項目?”

陳國華旁敲側擊點她:“溫杭,上面是要重點培養的,你能明白?”

溫杭:“但這項目名額已經滿了。”

陳國華:“我記得何思慧轉正綜合評定只有C。”

評定是多項多人打分,不是溫杭能幹預的,而陳國華的話簡單翻譯一遍,就是要踢掉何思慧的協助名額,讓給新人黃佑。

社會上不存在完全公平的職場環境,溫杭有心無力。

她還想說什麽,陳國華當機立斷:“我還要開會,你出去吧,還有黃佑你手把手教,盡快讓他獨立做項目。”

溫杭從辦公室出來時,嘆了口氣。

晚上約了劉嘉和何思慧在公司樓下吃飯,明早的月度會議會宣布,但溫杭私心想讓她提前有心理準備。

溫杭在心裏打草稿,委婉告知:“你現在手上的工作明天過後會移交給黃佑,經理的意思是按綜合評定決定的,但其實有些規則我不好明說。”

何思慧張了張唇,半晌說不出話。

劉嘉比她要更直接些:“你別灰心啊,跟你表現無關,黃佑姓黃,黃董的黃。”

何思慧明白過來,朝溫杭笑了下:“沒事,反正粵科跟完,我還沒緩過來,能輕松些也好。”

後面吃飯,她們心照不宣地沒提起這件事。

中途見到黃佑也下來吃飯,他跟他朋友一進來就發現這桌。

兩個人走過來打招呼,劉嘉一向看關系戶不順眼,這會冷臉,不太愛搭理他。

他身旁的朋友看過來,目光停留在何思慧身上打轉:“何思慧?好久不見啊。”

何思慧擡起頭,神色一滯。

溫杭看她一眼:“你們認識?”

何思慧點頭,“高中同學。”

對方害了聲,意味不明道:“你們不知道,思慧在我們高中挺有名的,有個男生……”

何思慧驟然神情冷起來,擡眼看他:“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。”

對方嘴角揚起一抹嘲笑,搭著黃佑的肩:“不說了,我們吃飯去。”

等人走了,劉嘉率先問她:“有過節?”

何思慧眉頭擰起來,不太想說,溫杭拿菜單轉移話題:“我沒吃飽,再加個菜吧。”

隔天會議結束,黃佑正式接手,只是這個新人讓溫杭頭疼,不愛思考,問題問得勤快,上手起來總是出錯,教他比自己做還要費勁,得罪不起又教不會,溫杭覺得跟他溝通都很內耗。

看他電腦操作,直接把文件上傳,溫杭指了指:“機密文檔上傳的時候要加密,我說過多少次了?”

黃佑咂嘴:“哪來那麽多事,也沒人會去看吧。”

“這個是習慣,有沒有人看,你都要養成,”溫杭嚴肅起來:“或者你認為出問題了,你可以負全責?”

黃佑聞言,沒再頂嘴,轉而說:“知道了,你別動不動就大聲兇人。”

“這是職場,如果這樣的語氣,你還覺得兇,那或許你該調整下自己的心態。”溫杭懟回去,有些心力交瘁回工位。

黃佑又過來問:“用戶說程序有問題。”

溫杭看了眼界面:“不是問題,這個是智能識別,公司按次數收費的,你查一下是不是用完了,是的話,讓他們打款給財務。”

劉嘉朝她遞一個同情眼神:“這麽基本都要你教?”

那作風,一看就有背景的二世祖。

溫杭點頭:“要不換你來?”

劉嘉連忙搖頭:“不行不行,我乳腺要緊,你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。”

溫杭頭暈,坐下去發了會呆,這些天辦公室裏流感頻發,時不時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咳嗽聲。

她早上起來有些頭重腳輕,中午大家去吃飯,她沒什麽胃口也不想動,趴在工位上睡了會,空調開得太低,她喉嚨一陣澀癢,咳醒後拿著水壺去茶水間。

她大概知道自己發燒了,倒杯熱水喝了一口緩解喉間痛感,回去的時候腳步有些飄浮,走到過道手腕被扶了一把,聽見頭頂傳來聲音:“不看路。”

這把冷淡聲線,溫杭不用擡頭也能猜到是許柏安,她沒什麽勁地甩開他手,“我走得好好的。”

她抱著自己的熱水壺往前,許柏安看她臉色不對,不自覺伸手要去摸她臉:“生病了?”

溫杭皺眉,偏頭躲開:“沒有。”

“溫杭,不要逞強,”他半個身子擋過來,去撐穩她搖搖欲墜的身體,手貼上額頭試探體溫,是絕對親密的距離。

“昨天11點半還在公司加班,現在發燒還打算繼續?”

溫杭咬著下唇瓣克制:“關你什麽事,我們已經……”

“分手了是嗎?”許柏安打斷她,嘴角有諷笑弧度:“張口閉口就這個詞你膩不膩。”

溫杭一口氣堵回嗓子眼,她很難受,不想跟他吵,垂眸看他抓自己手臂的手:“那你解釋一下,你現在在幹嘛。”

許柏安看她:“你一定要那麽狹隘嗎?你的領導在關心你。”

溫杭脾氣上來,擡眼瞪他:“那我領導能讓我請假不扣錢嗎?”

他一本正經:“能,病假帶薪的,我給你批。”

“……神經。”

溫杭拉開他的手,有些難受地沈出一口氣:“那謝謝領導,我等下就提假單。”

走回工位收拾東西,她本來就沒想硬撐,只是現在午間高峰期不好打車。

回頭看許柏安還在,他走過來:“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溫杭拿起包要走,回頭看許柏安還擋在面前,她倏忽沒心情:“你說我狹隘,那我能說你太閑了嗎?是不是你每一位下屬生病,你都要這樣親力親為的關心?”

“不是。”

許柏安盯著她:“我為什麽親力親為,你不知道嗎?”

溫杭心口微顫,立刻錯開眼:“但我不想領你的情,不是說過不會妨礙我?我怎麽樣都好,跟你無關。”

可能是生病的緣故,她沒有調動一絲情緒,全程淡如白水。

溫杭打卡下樓,她沒力氣去擠地鐵,叫了滴滴回去。

在車上睡過一會,腦袋發沈,下車的時候看見不遠處停著輛熟悉的車,她沒理,自顧走回去。

車窗打下,許柏安看著纖薄背影,擰了擰眉。

發燒了不去醫院,回家睡覺就能好,他現在去敲門,怕只會被趕出來。

猶豫了半晌,許柏安拿起手機,在通訊錄裏找了一圈,撥了個電話問:“程教授,您是不是有個學生姓何。”

何靜詩接到許柏安電話後,立刻沖到溫杭家。

按了好幾下門鈴都沒人來看,她急得要命,懷疑出事貼著門聽聲音。

溫杭額頭貼著退燒貼,在門上可視鈴裏看見何靜詩趴在門上,緊張兮兮的,偷感很重。

開門後忍不住笑了聲:“你怎麽來了,還趴著偷聽。”

何靜詩看她臉色:“你生病了怎麽能不去看醫生呢。”

看得出來病態,溫杭聲音很輕:“我有分寸,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,也沒燒得很厲害。”

何靜詩緊張:“不行,最近流感太嚴重,我還是帶你去醫院,你要嫌麻煩,這附近有家中醫館也能看,喝中藥更好,我開車來的,你趕緊跟我走吧。”

她急急忙忙,溫杭點頭:“好。”

她回屋穿件衣服跟何靜詩下樓,出小區時,那輛車還在,到中醫館把脈開了中藥回來。

下車時,何靜詩過來扶她,溫杭笑了下:“你別緊張,低燒,沒到走不動。”

回頭看,許柏安的車已經消失在視線內。

回到租屋人疲憊到不行,溫杭睡了半小時,何靜詩給她煮了粥,讓她起來喝。

溫杭捧著碗喝,何靜詩把煎好的中藥包從冰箱拿出來加熱,回頭看她:“味道會不會太淡了。”

煮的雞蛋羹,鹽放得少,粥是滾燙的,將她心裏也熨熱。

溫杭搖頭:“挺好吃的。”

何靜詩嘆了口氣,一向嘻嘻哈哈的臉突然嚴肅起來:“你不舒服或是有事的時候,怎麽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。”

溫杭微楞:“怕給你添麻煩。”

“朋友不就是互相麻煩的嗎?”何靜詩不樂意,坐到對面:“你這樣悶葫蘆不行,得改。”

這種踽踽獨行溫杭習慣多年,一個人強撐時沒覺得有什麽,但一旦有了對比沖擊,築起的高塔驟然土崩瓦解。

她捧著碗,目光低垂,眼眶紅紅的,崩潰似的喘出一口氣。

何靜詩嚇到了:“怎麽還哭了?”

溫杭耷拉眼睫,伸手去抱她:“我是開心,你讓我覺得,我還不算那麽糟糕。”有人能記掛她,她總能交到很好的朋友。

中式家庭成長,她們都不太會表達愛和關心,但顯然何靜詩在這方面比她健全些。

何靜詩抽紙巾給她擦擦,有些迷茫:“別哭了,吃完得喝中藥,那玩意比命苦,眼淚留著等會哭。”

溫杭接過紙,破涕為笑。

何靜詩端了藥來,從自己包裏掏出一盒金津陳皮丹:“你趕緊喝吧。”

溫杭屏氣喝完,何靜詩坐在她旁邊,想了半晌還是欲言又止跟她交代:“其實是許柏安打電話跟我說的。”

溫杭頓了下,苦藥入喉嗆住,連連咳嗽。

感覺兩個人都放不下,何靜詩拍拍她背:“是不是不想理他。”

溫杭搖頭:“就是生氣,我不知道怎麽跟他相處。”

冷靜下來想,他那些優待不可能沒有感情基礎,哪怕說話不好聽,可工作上的指導沒少過,也能記得她芒果過敏。

重逢後所有不動聲色的照拂都是真實存在的,哪怕不是個好好情人,也算體貼專一,可偏偏不夠坦誠。

這種偶時的失意寥落屬於情緒漩渦,會在不經意間慢慢消耗人。

何靜詩看得出來,也有氣:“那就別理他!等你病好了,談多兩個男朋友氣死他。”

溫杭笑了下:“你是在教我當海王?”

何靜詩不客氣說:“海就海了,願者上鉤啊。”

又說了會話,何靜詩催她去休息,自己收拾垃圾回去。

溫杭躺回去一覺睡到晚上,醒的時候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,伸手撈來電話,她迷迷糊糊,看眼來電顯示,直接接通。

對面一道熟悉醇厚的男音:“溫杭,你在家嗎?”

-

許柏安從公司裏出來天已經黑了,給何靜詩打電話問情況,她態度不好,用粵韻風華問候他幾句,臨到最後才肯回答,燒退了。

車子開到半道,還是不放心掉頭開往白雲,最後停在她小區樓下。

他扶著方向盤,沒什麽思緒的放空,倏忽見溫杭從閘門裏走出來,有目標地朝一個地方走過去。

不遠處一個男生站定在等,看她走近,張開雙臂,溫杭幾乎是撲過去跟他相擁,腦袋靠他肩膀,還微微蹭了兩下。

這是她抱他的習慣,以為僅限於他,結果在今晚看見她對著別的男人做出這個親昵動作。

許柏安扶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凸顯,他能清楚感知自己到潛伏在體內不安且煩躁的情緒。

想驅車離開,可胸口不上不下的沈悶,生怕下一秒錯過什麽,害怕溫杭會跟這個男人親熱,害怕她會牽著他的手上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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